小说专题训练--宋以柱小说 一、阅读下面的文字，完成下面小题。 猪蹄的故事 宋以柱 老沈是煮下货发家的。下货指的是猪的肝、肺、心、头、蹄和肠。 老沈从不多煮，一天煮一锅。煮好了，捞在大盆里。大盆放在石案上，冒着腾腾的香气。桥上走着的人，一耸鼻子，就知道老沈的下货出锅了，一拐弯，就下了桥。 不是每天都能卖完，如果天有小雨、小雪，或者遇上赶集日（集市在另一个方向），就会剩下一点。有时是两只猪蹄，有时是一块猪嘴，老沈自己下酒。剩下得多了，第二天也不再卖，家里人心疼，可老沈把剩下的猪下货呼啦一下子扔河里了。河里的鸭子“嘎嘎嘎”叫起来。河边溜达的黑狗，一个鱼跃地跳进水里。 老沈赚了钱，盖起了二层楼，像模像样开了酒店。盖楼欠了不少钱。他那胖媳妇着急，整天地叹气。老沈不急，用地瓜干辣酒，把自己的脸喝得红通通的，对媳妇说，人活着就是要不停地忙碌。忙地里的粮食，秋收冬藏；忙开酒店，开小卖店，开油坊，不能闲下来。早早还完欠账，那不就闲着了？如果整天闲着，那不就是没用了？没用了，那你还活着干吗？ 这番话，被来啃猪蹄的镇党委书记听到了，在职工大会上，拍了好几次桌子，说你们还不如一个煮下货的人思想水平高，如果没事可做了，那你还活着干吗？ 那时候，我的单位在那个镇上，单位不大，七八个人，只有我是外镇的，一下班，其他人都纷纷回家，或出去喝酒了。我顺着一条土路，向南，走十几分钟，过十字路，就到了老沈的店。老沈看到我，知道我不是买猪嘴、猪蹄的，是闲了来找乐的，就拿过马扎、茶碗、纸烟。我俩也没多少话。老沈虽是生意人，但很讲情义。我抽烟就从那时候起，一直抽了二十多年。 那一次，看到老沈的店里坐着一位老哥，前胸阔大，裤脚在膝盖以上，腿肚子凸出紧绷，脚脖子得俩手掐过来。低头朝外，脸黑红，一件粗布上衣布满白碱，是个下苦力的人。左手掐着一摞煎饼，右手举着一个猪蹄，面前的桌子上，一块乌黑的辣疙瘩咸菜，一缸子茶水，缸子是老物件，漆着“为人民服务”。 我说他的左手掐一摞煎饼，一点也不夸张，至少是三个以上的煎饼，被他掐在手里，一口下去，就把三个煎饼咬透了，嘴稍微一撇，把一大块煎饼，咬在嘴里，剧烈地咀嚼起来。待他一伸脖子，咽下去，端起茶杯，喝一口，水在嘴里转了一个圈，咕咚又咽下去。举起右手里的猪蹄，认真地看着。那只猪蹄，已经被他啃得没有猪蹄的样子了，猪蹄的脚脖子位置，已经被他啃完了，森森的白骨，被当作了把手，他短短的五指，牢牢地抓住了猪蹄的白骨，现在他要啃猪蹄的脚心。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如此啃猪蹄，他把猪蹄的脚心放到嘴上，狠劲一口，就把猪蹄心连同肉筋咬下来，毫不客气，也很果断，像老虎钳夹断一根钢筋，嘎嘣一下，就把一大块猪蹄心肉，裹进了嘴里。他先是用力咀嚼了一阵，待完全咽下去后，不等喝水，就骂开了“……老沈你能把猪蹄煮得再生点吧？”那意思是，根本就没有煮热。老沈嘿嘿笑了，却又给旱烟呛了一口，吭吭吭咳了好一阵，使劲喘上口气，才说：“肉有六分熟，才能啃出香味来，十分熟，就没有香味了。”那人不再说话，开始咬煎饼，一口咬透三个煎饼，像一条小蛇咽下一只大老鼠，眼看着煎饼从脖子里往下落。 接下来，他吃猪蹄的脚趾，简直是在表演。 他干脆放下了煎饼，还是用右手抓着猪蹄，把猪蹄送到嘴上，一口咬住一个猪蹄趾，“咯吱”，从筋骨连接处，干净利索地咬下来，在嘴里转一圈，把猪蹄趾上的碎骨头，一一吐在地上，再去吃下一个猪蹄趾。待全部啃完，“啪”地把整块的骨头扔脚下。骨头上不见一丝肉。这才拿起煎饼继续吃。一只玩骨头的小土狗，悄悄凑上去。 老沈把卷烟搁在桌子一角，站起来，到碗盘架上，拿一只大海碗，舀上一碗老汤，想了想，又抓一把碎肉放碗里，撒点芫荽末，搁到 ... 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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